Chqs.24：传染给我吧

　　施展X胡春杨

       一发完

　　施展坐在马桶上时，还在思考着自己的28岁生日，剩下不到一个月。接着他就发现没有纸了，纸平时放在旁边的架子上，但现在上面只有一个空纸筒。他打开洗脸台下的柜子，里面也空空如也。

　　下意识地，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：“妈——”

　　没有回应，他这才意识到，自己搬出来住了。在过完年后，终于彻底地搬出来。其实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差，事业上有所成就，已经是名气不小的演员。红过一阵子，虽然如今流量更替得比出道那几年还要快。但由于没什么绯闻，他一直很安稳。踏踏实实地演戏，作品一部接着一部，从少年新人往实力派上转。

　　他买了一套房子，给家里也汇过不少钱。买了几辆车，手表这东西也一直不少。唯一缺少的，是身边没人。

　　绯闻没有的原因不是藏得好，是一直单身。

　　他一直住在家里，父母也从未嫌弃过他，过年之前的那二十七年，他都是被宠的儿子。是突然自己想开要搬的。

　　“我总不能这么一辈子吧？”

　　一辈子待在家，一辈子单身。他总得做出改变了。于是新年以后，他便搬了家。搬家的那天是2月5日，他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圈，突然意识到：这是胡春杨的生日。

　　一个巧合。他真的没有特意选择这一天。但发现这个事实后，他失眠了。他跟胡春杨上一次见面，是走红毯。一个颁奖典礼。他独自上台，胡春杨挽了一个女伴。当然并不是什么关系，合作的女演员。

　　施展和他擦肩而过，胡春杨抬起头，还对他笑了笑。

　　胡春杨成熟了很多。施展记得看他第一部片子时还意外了许久，那会儿胡春杨在他的印象中还是个奶团子，刚出道一年，只有21岁。在剧中姐弟恋，居然还像模像样。不是软萌的小奶狗，是一个男人。

　　施展当时看了半天，意识到胡春杨跟他想的可能不一样。

　　

　　他并不是很了解胡春杨。虽然他喜欢他。

　　施展喜欢胡春杨，曾经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。胡春杨自己或许也知道，他偶尔对上施展的视线，会有些慌张。

　　可那会儿施展很热情，他不管不顾，每一次都追着胡春杨跑。

　　

　　后来是哪一次？

　　

　　施展坐在马桶上，忽地又想起来，这个马桶可以冲水。他真是越来越糊涂了。或许是最近太累的原因。

　　他刚杀青一部电影。里面的角色爱对方爱了许多年，最后却突然醒悟，自己原来爱的只是脑中的幻想。因为对方做出了一些他不能理解的事，他就选择了站在对方的对立面。是一部悲剧电影。

　　他从拍完后就一直在恍惚。

　　

　　他对胡春杨的热情，是从哪一天开始逐渐冷却的？他不是不爱了，是有些望而却步。最早是从一个游戏开始的。施展以为游戏是自己的擅长，他老想着带胡春杨打，在胡春杨面前表现自己。可换了一个游戏后，他发现胡春杨很厉害，他跟在胡春杨身后，毫无发挥的余地。

　　他并不需要他。即使之前他也没有真的帮到胡春杨什么，但这是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，他不被需要。

　　胡春杨身边没有他，是不是会过得更加清净？他很吵。

　　他那次把这种情绪透露给了胡春杨，胡春杨似乎是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，然后“哦”一声，没有下文了。

　　胡春杨总是这样。他的回应并不多。

　　施展以前很热情，不管他理不理自己，都能继续找话题。那一次他不想聊了，他对胡春杨说自己还有事，就先走了。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，胡春杨似乎欲言又止，可最终什么也没说。施展便走了。

　　他等了好几天，胡春杨也没有给他打电话。

　　似乎他追不追他，对他而言，都没有什么影响，胡春杨依旧能过自己的生活。

　　从那以后联系就断了。

　　也没有断得很彻底，娱乐圈就这么大，胡春杨后来也成了演员，他们自然是有很多交集，甚至还在同一部剧里出演了角色。

　　胡春杨见到他还是寻常地打招呼，施展也能对他笑。可他心里知道，有什么东西断了。

　　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。

　　他不是不爱了，是没办法再散发出热情。他可能长大了。

　　

　　人热血的时候总是那么几年，从25岁开始，他就逐渐沉稳。他成熟了很多，已经明白太过热烈的追求，也会给别人带来困扰。

　　施展再也没追过别人。

　　

　　他等暖风烘干水后，提上裤子，还是去储物间里拿出没拆封的新卷纸，一卷一卷地摆放在洗脸池下的柜子里，然后起身，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。

　　少了许多少年感，不过人已经28岁了，再少年也不是回事。他并没有对自己的改变感到不满，他是一个很乐观的人，对自己的外貌也是一贯的自信。

　　“我这么帅居然没有对象？”他对自己说了一句，然后做了个搞笑的表情，离开浴室。去了客厅，拿起刚放在这里的手机，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。

　　陌生号码。一般这种都是不予理会的。对方也没有再打过来。但神使鬼差地，施展在上床睡觉前，还是拨了回去。

　　倒是很快被接通。

　　“喂？”

　　“施展。”

　　施展愣了半天，有些不确定道：“胡春杨？”

　　“嗯。”胡春杨在电话那头笑了笑，解释了新号码的原因，“下午手机丢了，去办了一个新号。跟你说一声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施展连忙应着，可又不知道说什么。他其实想说，那你给我发个微信就好。但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说的。他询问，“那你手机后来找到了吗？”

　　胡春杨在那边沉默了很久。施展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，还想着他是不是又不想和自己说话，打算圆个场，说那就这么挂了吧。

　　胡春杨终于道：“当然没有啊。”他在笑，那笑声里似乎有些宠溺，或者是施展不太明白的东西。

　　他从来也没明白过胡春杨。

　　胡春杨说：“找到了我就不用换号码了。”

　　“你丢了也可以用你原来的号。”施展告诉他，“你可以拿身份证去营业厅办理，换卡不换号。”

　　胡春杨在那头又沉默了。过了一会儿，他换了个话题：“你最近拍戏累吗？”

　　“有一点。”施展是真的觉得有些疲惫，他的脑子有点乱，不知道是想事情想多了，还是胡春杨突然的电话扰乱了他的思绪。他感觉脑子转不开了。

　　“咳咳。”他突然咳嗽了两声。

　　“你是不是病了？”胡春杨在那头问。

　　“没有吧？”施展下意识道，“我身体很好的。”他真的极少生病。

　　胡春杨在那头没有说话，几秒后，他挂断了电话。施展有些茫然地盯着屏幕：就这么……挂断了？他果然不太懂胡春杨。

　　不过他觉得困了，就爬上床，打算睡觉。睡得有些迷糊的时候，听到了门铃声。他十分纳闷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：22点58分。这么大晚上的，谁会来？妈妈？他妈如果过来，一般会提前给他打个电话。

　　他下了床，走到门口，还很有警惕心地看了一眼猫眼，结果就看到了那张小小的脸，盖在兜帽里。

　　胡春杨。

　　施展打开门，有些不知所措地把他迎进来，疑惑地想：胡春杨为什么知道他家？他搬进来才两个月时间，并没有公开招待过朋友。

　　胡春杨对上他茫然的视线，伸出手，摸了一下他额头。

　　胡春杨的手……冰冰凉凉的。外面很冷么？施展迷糊地想。然后听到胡春杨说：“有点烧。”

　　施展反应了一下，才明白：他在说自己。

　　“我发烧了？”他自己摸了一下额头，又提高音量，“我生病了？我真的病了？”

　　胡春杨听着他声音，觉得他还算活泼，稍稍安心。他点头道：“有一点烧，你应该是感冒了，不是咳嗽了吗？我带了感冒冲剂，这种比较温和，先喝了试试。”

　　施展“哦”了一声，对他道：“谢谢你啊胡春杨，你还来给我送药。”这要放在以前，他可能会激动得跳起来。

　　此刻他心中其实是雀跃的。但他不敢雀跃。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打量了一下他屋内的环境，在餐桌上拿了个杯子，去冲洗一下，然后倒饮水机里的水给他冲药，搅匀后递到他面前。

　　“谢谢。”施展又说了一遍，双手捧着杯子。药还很烫，他瞄了胡春杨好几眼。其实他跟胡春杨的碰面并不少，上次红毯也才过去几个月。胡春杨这些年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，他长大了些。

　　胡春杨如今也27岁了，终于不再让人总觉得他像个未成年。他似乎总想让自己更瘦一些，因此脸颊肉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　　施展再没有戳过他的脸。

　　他们还是可以寻常地说着话的，只是不再总让他看自己。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看着他，在灯光下看了很长时间，突然喊：“施展。”

　　“嗯？”施展无意识地回应，手还摩擦在杯子外侧。药的味道并不苦，似乎还有一些甜意。

　　“没什么，就是突然想到，我妈妈今天问我，有没有打算恋爱。”胡春杨道。

　　施展猛地抬头，十分意外胡春杨跟他谈到这种问题。

　　胡春杨对他笑道：“我也27岁了啊，虽然在娱乐圈，但演员这方面其实还好，等过了30岁结婚，大家也都不会说什么了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大家都是正常人，事业归事业，30岁以后也该考虑婚姻问题。

　　“那你怎么回答她？”施展有些好奇，他知道胡春杨这些年也没谈恋爱，最开始觉得他不懂，但这么些年下来，再懵懂也都知道了。施展后来觉得他可能是事业心重。

　　胡春杨看着他。

　　

　　他一直想问施展一个问题，但事到如今，他还是问不出口。

　　怎么问呢？

　　你当时喜欢我，后来是不喜欢了吗？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没有觉得施展该一直追着自己，只是当他想要表达的时候，发现施展对他已经冷淡了。李汶翰在最初，其实一直不看好施展的追求，因为热情来得太快，也会散得快。

　　胡春杨最初还不太懂，但多少受了这些话的影响。觉得施展可能是对他不感兴趣了。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
　　他毕竟无法做到像施展那般热情。他只能说：“我愿意接受你，我想跟你尝试一下。”剩下的，他仍旧什么都做不了。就算两人真的成为了恋爱关系，还是要施展来做主动方。胡春杨就是这样的性格。

　　所以他没有办法。就这么安静地呆在那里好几年。他想，如果施展一直没有找其他人，他自己也没有的话，或许有一天，他们还是可以开始的。

　　如果施展找了——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偶尔也会慌乱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说，如果是那个人，我会考虑结婚的。”胡春杨回答。

　　施展自动把“那个人”理解为“合适的人”，因此只是“哦”了一声。他低头尝了一口药，还是有点苦。

　　“施展。”胡春杨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，“你为什么没找呢？”

　　施展顿在那里。

　　

　　施展其实想过找别人的。他既然放弃了胡春杨，就是打算放下这段感情。可他每次尝试，脑子里总是浮现胡春杨的脸。胡春杨乖巧的脸。

　　胡春杨虽然经常不理他，但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不耐烦的表情。他会抬头看自己，虽然不说话，但视线给予他回应了。

　　胡春杨没有漠视他，只是不回答。施展问他：“你觉得我帅吗？”胡春杨不回答。可胡春杨明明回答过别人这个问题，还夸别人像王子。

　　我才是王子，施展在心里道，我是第九王子。胡春杨夸的那个人还正好是“九”，施展觉得好烦。

　　他觉得他真的是喜欢胡春杨，这种感情不是说自己放弃，就可以从心里消失的。因此他没有办法爱别人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……忙啊。”施展晃着杯子里的药道。

　　胡春杨又不说话了，他的视线挪到了旁边的台历上。今天是4月19日，日历自然是在4月这一页。他伸出手，掀了两下，把日历翻到2月份。

　　

　　空气有些凝固。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盯着那一个红色的圈，它圈起了“5”号那一天。2月5日。

　　施展挠了挠头，解释：“这是我搬家那一天。”

　　胡春杨稍愣，似乎有些失望，然后犹豫许久，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问题：“可以告诉我原因吗？”

　　“什么原因？”施展不解。

　　胡春杨看着他的眼睛，轻声道：“你后来……不喜欢我的原因。”

　　

　　屋子里陷入安静。

　　

　　施展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。他以前常常做这样的表情，成熟了以后表情管理好了许多，总是酷酷的。

　　但他此刻很费解，看起来又像回到了那个少年模样。

　　他张了张嘴，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来：“我、我不喜欢你？我没有……不喜欢你。我一直都很……”没好意思说完。

　　其实他很害羞。所有人都觉得施展热情直接，他追胡春杨的行为也闹得人尽皆知。可他从没有对胡春杨明确表白过，他说不出口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。”是一句很害羞的话。

　　胡春杨的眼睛睁大了，里面闪烁着某种亮光，可他又有些疑惑：“那你为什么，后来就……”

　　“不追我了。”这句话自然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。

　　好在施展这次没有犯傻，他之前大概是头晕，脑子不太清醒，而胡春杨的到来就已经是他的一副良药。

　　杯子里的药还没喝完，他就已经快好了。

　　“我没有再去纠缠你，是觉得……我以前太幼稚了，给你带来了困扰。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，“你应该一直觉得我挺烦的吧？”

　　胡春杨困惑了几秒，很快想通。他迅速道：“没有，我没有觉得你很烦。”

　　“是吗？”施展已经不太记得那一段时间的心情了，他是有过那么一段，十分痛苦的日子。当他意识到他真的追不上胡春杨，他其实很苦恼，很难受。他一向是乐观的人，可在这件事上，他也会觉得很心痛，难以缓解。他常常在夜里想胡春杨想得睡不着，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他想给胡春杨打个电话，又怕吵到他。

　　偶尔，也有些时间，他会想着胡春杨，做一些很羞耻的事。他不敢深思，怕觉得这是对胡春杨的一种不尊重。

　　没有人会喜欢成为别人的脑补对象的。

　　因为太过痛苦，施展后来一直刻意避免回想那些事。乐观的人保持乐观心态的秘诀，就是不要想不开心的事。

　　“我一直很担心你讨厌我。”施展有些沮丧地道，很快又开玩笑，“不过看来你也没有讨厌我哈哈。”

　　胡春杨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，直觉自己再不干脆一点，可能真的再难弥补他们之间的关系。他说：“我没有讨厌你。其实我、我……”

　　他也并不是一个能轻易说出那句话的人。

　　但他最后还是说了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喜欢你。”

　　“我喜欢你，施展。”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料想的场景，是施展听了他的表白，怎么也得兴奋起来，至少露出愉悦的神情。可施展只是微微皱眉，然后对他笑道：“你不要开玩笑了，胡春杨，你怎么可能喜欢我？”

　　你如果喜欢我，那当初为什么不答应我？这些年又算什么？

　　施展不会用恶意揣测胡春杨，但他也不会觉得，27岁的胡春杨，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，不懂爱情。

　　所以他的心里，是有责怪的。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泄了气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他知道无法解释这个事情，他确实以前就知道施展喜欢自己，只是……胡春杨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该表达出心意时，施展已经走远了。那天他最后明确了自己想说的话，跑出去想追上施展时，施展已经上了出租车。

　　人的勇气只有那么一点点。胡春杨，并不是一个在感情方面很有勇气的人。

　　后来就一直这么过着，一年又一年。他时常能看见施展，或许是这样，觉得对方并没有走远，才没有去急着拉他的手。

　　胡春杨低着头，一声不吭。施展也低头把药喝了，还是有点苦味，但喝完之后，又觉出了一点甘。

　　大概是这种冲剂本来就含有蔗糖。

　　他把杯子拿去洗了，然后对着胡春杨道：“很晚了。”

　　胡春杨心道：这是要下逐客令了吗？

　　施展道：“你要不就在我这里睡吧，这么晚回去不安全。”

　　胡春杨眼睛一亮，点点头。

　　施展去给他收拾房间，他这是两室一厅，有间客房。他给胡春杨找了新牙刷和一次性内裤，还有睡衣，让他去洗澡。

　　胡春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到了床上，不过门掩着，还亮着灯。胡春杨过去跟他说了晚安。

　　“晚安。”施展等他去了客房，关了灯。

　　

　　胡春杨在客房里发了会儿呆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睡了。他其实睡不着，可也不知道怎么办，总不能爬到施展床上去吧？施展现在又不想要他。

　　可是他说了，他一直……

　　

　　“我没有……不喜欢你。我一直都很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他还喜欢自己吗？胡春杨看着天花板想。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始犯困，他也关掉了灯。可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，感觉到房间里有些动静。

　　好像有人进来了。

　　施展？施展家，总不可能是别人吧？

　　他不动声色。

　　

　　“胡春杨……”施展很轻地喊。

　　胡春杨松了一口气。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应，想看看施展要做什么。

　　施展见他没回应，就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。胡春杨稳住呼吸，假装自己熟睡中。施展好像看了他一会儿，然后自言自语道：“你怎么会喜欢我呢？你要是喜欢我，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？我们岂不是白折腾这几年？你要真的喜欢我，那你可浪费我太长时间了。你说这么多年，你如果是个女的，或者我是个女的，我们的孩子都可以上幼儿园了。你怎么这样呢胡春杨？胡春杨你怎么这样？”

　　声声控诉，胡春杨更不敢回应他。

　　施展说了一会儿，像是还不解气，手摸上来。他捏了一下他的脸，然后道：“瘦了，你现在脸上真的一点肉都没有了。”

　　我别的地方有肉，胡春杨很想说。他以前有点小肚子，不过现在还好，长大了身材有了些变化，是男人的体格，也练出了一点腹肌，只是不太明显。他记得施展的腹肌很好看，还有人鱼线。

　　不过他屁股上还是有肉的。

　　“胡春杨，你说你喜欢我，我该怎么办？”施展又道，像是有些抱怨，“你怎么说完就睡着了？”

　　胡春杨犹豫着要不要醒过来。

　　施展接着道：“睡着了也好，你醒着我都不敢面对你。你怎么会喜欢我呢？你真的喜欢我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？我们现在开始谈恋爱也不迟，趁我还没到三十岁。男人三十岁以后，体力会没有年轻时候好你知道吗？”

　　胡春杨听懂了他在说什么，装睡装得更沉。

　　“胡春杨，你知不知道我——算了，这个不能说，就算你在装睡也不能说。”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？”胡春杨睁开眼睛。

　　施展吓了一跳：“我不知道啊，我乱猜的，你怎么装睡啊？”

　　胡春杨：“……你刚刚要说什么？”

　　“没什么。”

　　“说。”

　　“胡春杨，你这个语气变凶了。原来你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啊？”

　　“快说。”

　　“你知不知道我，经常想……”施展掀开了他的被子，把自己挪进去。胡春杨往里让了让。

　　“想一些很下流的事。”施展最终坦诚道。

　　胡春杨：“……什么下流的事？”

　　“就是那些啊，男人经常想的。就那什么。”施展还挺不好意思的，不过胡春杨既然喜欢他，应该没关系的哈哈。

　　“那什么？你想对我做什么吗？”胡春杨问。

　　“嗯。”施展承认。

　　“那不叫下流的事。”胡春杨道。

　　“嗯？”施展看向他，黑暗中看不清人的脸。

　　“那叫、叫……正常需求。”胡春杨说得很正经。

　　施展有点乐，顺着他的话道，“那你有这种正常需求吗？”

　　胡春杨：“有。”

　　“对我吗？”
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

　　

　　施展抬起上半身，胡春杨在黑暗中都感受到了他灼热的视线。

　　

　　“那你想不想……”

　　“不想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施展有一种撩起了头又突然被打断的感觉。

　　胡春杨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回答：“会感觉我好像是……送上门来和你……”他今天来不是这种目的。他只是来给施展送药的。

　　“哦。”施展懂了，“你害羞。”他叹了口气，“你还是这么害羞，你要是不这么害羞，我们说不定……”

　　“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。”胡春杨接他的话。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，对。”施展伸出一只手，“孩子至少五岁了。”

　　“那是你生的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生的，孩子五岁的话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为什么我必须是女的？”施展有些不服气，他觉得他跟胡春杨之间，应该是他在上面吧。

　　“如果我是女的，顶多、三岁。我没有那么快。”

　　“……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施展大笑起来，忍不住抱住他，“你真的是太可爱了胡春杨。”

　　胡春杨被他抱着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这许多年来，他也一直是忐忑的，他也常常幻想，施展有一天能突然冲到他面前，抱住他，说：“我还是喜欢你，胡春杨。你跟我在一起吧？”

　　胡春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。

　　可这一天等了很久，等到这一刻，施展终于抱住了他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真的不想……”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“你好像有反应了诶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胡春杨翻了个身，趴着躺下了。

　　“你屁股对着我，你这个姿势，我很容易想歪啊。”施展的声音活泼得一点都不像个病人。

　　胡春杨道：“听说做这个会传染，如果一个人感冒的话。”

　　“那算了。”施展这次是真的冷静下来，他老实躺好，道，“睡觉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许久后。

　　

　　“传染给我吧。”